作者 |吴庭娴，供职于中国银联业务部

责任编辑 |葛辛晶

2016年以来，伴随全球移动支付和Fintech发展，由金融科技公司参与提供的BNPL支付模式（Buy Now Pay Later，以下简称“BNPL支付”）在境外电子商务、移动支付市场中兴起，并呈现爆发增长的态势。尤其是在澳大利亚、新西兰、英国、美国等市场，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期间，BNPL支付市场依然保持增长，专家预测BNPL支付或将逐步替代信用卡支付。2018年以来，Visa、万事达等已分别投资、并购BNPL支付相关的Fintech公司，开始布局BNPL支付业务。2020年，蚂蚁金服、腾讯也先后入股Klarna、Afterpay等两家BNPL支付领域的领头羊企业。

从境内发展来看，支付宝的“花呗”、微信的“分付”、京东的“白条”等类信用卡产品，支付方式本质都可概括为先买后付，即客户先购买，再在账期内延长时间付款或者将账单进行分期付款。为此，本文对境外BNPL支付方式发展状况、业务特点及监管导向进行研究，提出银联相关业务发展建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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境外BNPL支付快速发展

BNPL概念。BNPL为Buy Now Pay Later“先购买后支付”的缩写，是一种由Fintech企业提供的支付方式。“先购买后支付”并非全新概念，信用卡支付、消费贷款等都是类似形式。BNPL支付则是结合移动支付体验、基于消费者电子账户进行授信、付款、免息分期和还款的一种新型“先购买后支付”支付模式，一般具有用户门槛低、立即授信、移动端支付、分期还款、无手续费、无利息等特点。

国际卡组织、境内支付企业均布局BNPL支付。近三年，国际卡组织、境内支付企业均纷纷采取合作或投资方式进入BNPL支付领域（图1）。

国际卡组织方面，2019年7月，Visa宣布推出“先购买后付款”服务，该功能在Visa Next平台实现；同年8月与澳大利亚最大BNPL支付服务商Afterpay成为战略伙伴；2020年3月，Visa与Splitit合作，为其商户增加Visa分期付款解决方案。2020年2月，万事达与新西兰支付服务商Laybuy成为合作伙伴。

境内非银行支付企业方面，2020年3月，蚂蚁金融收购欧洲最主要BNPL支付服务商Klarna约1%的股权，其投资金额按市值估算约为5500万欧元。2020年5月，腾讯投资Afterpay5%的股权，其投资金额按市值估算约为3亿澳元。

图1 国际卡组织、境内支付企业均布局BNPL支付

境外BNPL支付飞速发展，疫情期间热度不减。境外市场上提供BNPL支付服务的Fintech企业快速增多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企业有美国Paypal和Splitit（澳大利亚上市）、瑞典Klarna、澳大利亚Afterpay和Zip co、新西兰的Laybuy。2020年新加入行业市场的有美国Sezzle，新加坡FinAccel。

BNPL支付在澳大利亚市场普及率最高，该国有30%消费者选择使用BNPL支付方式。2019年，澳大利亚的BNPL支付在电子支付市场份额占比已经达到6%，较2016年的1%增长5个百分点（图2）。其中，行业增长突出的代表性企业之一有Afterpay，该公司股价在2019年上涨130%，年收入2.05亿澳元，较2018年同比增长133%。Afterpay全球活跃用户数从2017年的150万增长到2019年的730万户，在本土已拥有超过300万用户，全球有超过4.3万个合作商家（包括奢侈品品牌）。根据数据显示，2019年11月，Afterpay全球销售额总计10亿美元，创下销售记录。在“黑五”和“网络周一”这两天，BNPL支付促成超过1.6亿美元消费，“黑五”消费中50%的消费者年龄在23-36岁之间。

图2 澳大利亚市场上的BNPL支付规模增长

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，BNPL支付的用户量和业务规模继续保持高速增加。例如，Afterpay在2020年第一季度的活跃用户达到840万，较2019年末增加超过近110万户，同比提高122%，尤其是美国市场用户数量同比增长超过2倍，一季度的交易额达到24亿美元，同比增加354%（表1）。

表1 Afterpay活跃用户量和商户量

数据来源：Afterpay年报、半年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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境外BNPL支付模式解析

BNPL支付的两类产品。BNPL支付提供的产品服务有两类，第一类是客户在购买后，固定期限后付款；第二类是客户可自主选择，对账单、单笔支付进行分期付款，部分企业对分期免息、免手续费，对未按期偿付的顾客收取滞纳金。其中，Splitit是一类较为特殊的提供BNPL支付的企业，其BNPL分期支付同样具有免息、免手续费的特点，但需要客户绑定信用卡或借记卡，Splitit支持客户在信用卡额度内进行分期支付，Splitit将每期从顾客的信用卡中扣取相应的金额（表2）。

表2 主要提供BNPL的企业和产品种类

BNPL支付流程及盈利模式。BNPL支付场景不仅应用于线上电商平台，部分线下商店也开始提供BNPL支付服务。主要支付流程分为六个步骤（图3）：

一是消费者购物，并将选中商品放入购物车；

二是在支付环节选择BNPL支付；

三是跳转登录BNPL服务页面；

四是BNPL服务提供方评估消费者的信用风险，应答或拒绝该交易；

五是当应答交易的时候，返回购物页面并反馈购买成功确认；

六是当拒绝交易的时候，返回购物页面选择其他支付方式。

图3 BNPL支付模式流程图

提供BNPL服务的企业利润来源主要有两方面：

一是向商家收取交易手续费，该费用由一定比例的单笔订单价值的提成组成。部分BNPL企业还额外收取一笔固定费用的佣金，该费用取决于商家销售量、风险情况评估以及提供的商品和服务种类。

二是向消费者收取超期滞纳金。根据研究表明，BNPL支付企业超过60%的收入来自商家支付的交易手续费/佣金，其费率一般在2%-8%不等的水平，例如Afterpay的费率大约在6%左右；剩下仅有不到30%的收入来自消费者支付的滞纳金，2016至2018年期间，有9%-14%的消费者会出现偿还超期，这类用户特点一般不是首次使用BNPL支付、收入不高等。

BNPL支付迅速扩张的原因。BNPL支付在全球迅猛发展，市场规模逐年增长，这与它不仅受到消费者青睐，也能得到商家认可密不可分。

对于消费者来说，BNPL支付提供现有支付手段中没有的便利。根据境外千禧一代消费行为研究，在美国、英国和澳大利亚市场，大约50％的千禧一代仅拥有一张信用卡，约三分之一的美国人从未申请过信用卡。而Afterpay的用户群体中，超过60%为千禧一代的年轻人。而BNPL支付受年轻人欢迎的原因主要包括：一是对于年轻人，尤其是兼职或学生群体，BNPL支付比信用卡更容易申请和获得，另一方面，信用卡分期免息期相对短、成本较高；二是年轻人会考虑时间问题，虽然能更好接受移动支付场景，但对支付便利要求也比较高，而智能手机页面跳转和输入个人敏感信息给支付体验带来一些障碍，BNPL支付方式有效提高支付效率和体验；三是缓解目前债务压力，提早获得超过购买能力的商品；四是给退货退款造成便利，付款时选择分期或延迟付款，不需要等待退款。

对于商家而言，BNPL支付模式带来更多客户和更高的销售额。一是BNPL企业在订单基础上收取交易费用同时，会向商家承诺更多的订单数量。在市场实践中，有研究表明在移动支付场景中，全球在线购物车放弃付款大约占比86%，BNPL支付有效解决这个问题，使消费者在清空购物车同时，商家获得更多订单，拉动消费增长；二是有利于商家培育忠实的年轻客户群体，夯实老客户黏性；三是商家将其作为进入移动支付市场契机。